不做那样的园丁

不做那样的园丁

　　那天走进校门，正逢园林工人修剪树木。只见他手拿一把大剪刀，细心地修剪着一排冬青，随着“嚓嚓” 响声，一枝枝拔高抽出的枝条纷纷落地。望着地下的残枝碎叶，我玩笑般地对他说：“你真残酷，这一枝枝鲜嫩的枝头，在你手中顷刻就断送了生命。”他却毫不在乎：“谁叫它们不加约束地疯长，若像这些短枝，停留在一个平面上，怎么会碰上被剪的厄运？”我又说：“你是园丁，应该培育它，让它长得更高更大才是。”“这是一排风景树，要求整齐划一，不得超过一定的高度，这叫树遂人愿。我的工作就是根据要求限制其生长。”
　　果然，经过修剪的冬青，成为整齐的一排，代价却是许多枝条的牺牲。
　　过了一会儿，园林工人对我说：“操老师，赞语中不是把你们教师比作园丁吗？我看还真的很贴切。你们培养学生，不也有一个统一的目标吗？为了达到目标，你们每天都对学生进行‘修剪’，在修剪他们身上的缺点和错误同时，不也修剪了一些闪光的东西吗？我说这话是有来头的，这事就发生在我上小学五年级的儿子身上。我儿子从小就喜欢收藏一些小鹅卵石，那滑溜溜的小东西简直让他着迷，玩着玩着，还居然依照石头上的天然图案给它们都题上了有趣的名字，什么‘暮色沉沉’‘小河流水’‘山中老人’‘半醉和尚’等等，山水人物，真的像极了，亏他能想得出来呢。就凭这一点，我料定与儿子经常看书不无关系。我想这个爱好，对促使他平时的阅读，以及欣赏与思考能力的提高都是有益的。可有的老师却不这么认为。有一天，儿子将他的收藏带到学校给同学观赏，不料被班主任发现后，以有碍学习为由，顺手将这小玩意儿抛到窗外，为此，儿子偷偷地哭了好几天。儿子还告诉我，不久前，他班上一个女生喜欢收集小昆虫标本，也在课堂上被老师毁了。老师这样做的理由很充分，就是与学习无关的事都不要做，否则就会被‘修剪’，这么多像我现在修剪树枝一样。你说是不是？”
　　听了他的话，我很震惊，没想到一个普通的园林工人却能说出教育中的要害！时下，不少地方仍以“分数”来衡量学生成才，升学是普遍追求的惟一目标。在此标准下，许多“园丁”却不知不觉地“修剪”着学生身上凸长的“枝条”：课堂上一个奇思妙想被斥为异想天开；作业中不合要求的答案被判为大错特错；稍有偏激的言行被训为不守规矩；富有独创的建议被骂作想当然，如此等等。不少学生就这样在老师长年累月的反复熏陶和调教下，挫伤了锐气，磨平了棱角，丧失了个性，泯灭了思想，麻木了灵魂，成为一个百依百顺、只会做题不会创造的“机器”。如此看来，我们的所作所为不仅没有培养出真正的人才，反而是对人才的扼杀，这将是无法担当起的罪过。想到这里，我用十分肯定的语气对园林工人说：“为了学生的成才，为了祖国的未来，我决不做那样的园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