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游戏

童年的游戏

童年的游戏


  当我再一次邂逅那首《童年》,仿佛真的还能听到池塘边的榕树上知鸟在声声的地叫着夏天。童年的一切欢乐,便涉水而来。童年的种种游戏,便历历在目。与而今五花八门的电玩、惊险刺激的蹦极、前卫时髦的滑板等相比,我们的童年游戏显得很老土,很拙朴,很简单,可是它却承载了我们童年的每一份沉醉与快意,凝聚了我们对于遥远乡村所有美好的记忆和甜蜜感受。 

  记得那时我们特别热衷于滚铁环。将一根铁条扭成环状,再用长柄的铁钩驱动铁环向前滚动。我们在故乡的黄泥路与青石巷里,不知疲倦的奔跑,铁环滚动时发出的声音,悦耳、清脆,不但响彻我们童年的每一个晨昏,甚至到今天,身陷红尘深处的我们,透过都市的喧嚣,仍能依稀分辨出那种纯粹的动人的声音。最好的铁环,是榨桐油饼的铁箍,宽宽的边,且散发着淡淡的桐油香。我的一位亲戚在油房帮工,他曾给我搞到这样一个铁环,让我在小伙伴们面前很是风光了一阵子。另有一种玩具:砣螺,也是我们所钟爱的。我们一般都各自拥有好几个砣螺,多是自己砍制的。那些晾晒谷粒、麦子、玉米的土坝,成了我们的天堂。我们将布条、麻绳或是桑树皮系在一根木棍上,狠狠地抽动砣螺,它们便飞快地旋转,一如我们转瞬即逝的童年。 

  女孩子们的绝活是踢毽子,那种用一块废弃的棉布、一枚乾隆或是康熙年间的方孔铜钱、几根花鸡公的羽毛做成的毽子,如今已极难见到了。女孩们可以半个小时甚至更长的时间,不让毽子掉地,且能踢出许多令人惊讶的花样来。此外,女孩们还喜欢跳橡皮筋,两三个人原地站立,将长长的皮筋崩直,随着游戏的深入,皮筋一节一节的升高,难度也一点一点的加大。后来,皮筋移至脖颈,甚而用手举过头顶,可女孩们居然能够灵巧的倒立翻身,从容漂亮地完成那些在我们看来几乎不大可能的动作。十余年后小女孩们一个个都出落得苗条匀称,我一直以为这跟当年跳皮筋有很大的关系。女孩们跳累了,常常会坐到扬谷的木风车上,叽叽喳喳地,看我们满头大汗地驱赶砣螺。 

  有些游戏是男娃子与女孩们一同玩的,比如丢沙包、扑三角板、掉杏仁、跳房子或是捉迷藏等。捉迷藏最好是麦收季节,成堆的麦垛成为一种天然的屏障。我们藏在垛子里,极难被发现。秋后,那些麦垛被大人们点燃。我们一群小伢子围着红红的焰火,在麦地里兴奋地追逐嬉戏。麦秸的清香、飘浮的薄烟、明灭的篝火、清亮的童音,使故乡的秋日黄昏,成为一种美丽的极致,永远铭刻在心里,温暖与慰藉我们经年之后的沧桑和巅沛。 

  因为故乡三面临河,我们的童年就与水结下了不解之缘。夏季里,我们特爱在故乡的小河中,光着腚打水仗。父母寻来,我们摘一根空心的水草或是瓜茎,潜在水里得意的挤眉弄眼,等父母呼着“狗蛋”、“憨仔”之类的小名走远后,我们才钻出水面,继续酣畅的游戏。疯累了,就横七竖八地躺在松软的沙滩上,用细细的湿沙堆砌各种各样的城堡。有时也会玩一种投掷游戏,在沙滩上划一个圈,圈的中央插着一个槐树做成的支架,便是靶子了,伙伴们用割草的镰刀远远地掷去,凡将槐枝打倒并击出圈外者即获胜,其奖赏是可以无偿地从输者背篓里抓一把草料。 

  童年的游戏真的是丰富多彩,有的我甚至都想不起来了,永远留在了遥远的童真时代。那些有趣的游戏,陪伴着我们走过了多少无邪的日子,带给我们多少纯粹的快乐,可是它们究竟在哪一天与我们悄悄告别的呢?没有任何的仪式与记载,便从我们的生命中消隐,而且消隐得那么彻底,不留一丝一毫的痕迹。当我们望着镜中自己木然与日渐苍老的面容,当我们在都市的暗夜里一遍遍抚摸不再激荡的心,我们真的很想念那些光着屁股在河里击水在沙滩上奔跑的动人时刻。那是怎样一种让人盈泪的感动与温情啊。可是那样的珍贵日子与激情瞬间,已经从我们生命的天幕中,华美的陨落,此生再难重拾和拥有。



(责任编辑:暖暖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