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莫呵护出一个玻璃心的孩子

切莫呵护出一个玻璃心的孩子

切莫呵护出一个玻璃心的孩子


  四岁的儿子飞飞从托儿所回到家就告诉奶奶说,托儿所的教师说他“笨”。奶奶听了又急又气:“飞飞不笨的,谁敢说我们飞飞笨。”天天教飞飞背唐诗的舅公也叫起来:“我们飞飞背诗背得多快。笨?!”飞飞的奶奶竟把这件事当作一桩天大的事情,并让我第二天去找老师说理。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这天午睡时,孩子们照例自己脱衣服,飞飞因为穿了一件高领的毛衣,领子紧,飞飞脱到一半脸埋在衣领下,一半脸露在外头,就怎么也脱不下来了,阿姨边帮他边数落道:飞飞是世界上最笨的小孩。其实,这句话对于四岁的飞飞来说,懵懵懂懂的,并不觉得世界上最笨的小孩有多可怕。可婆婆让我去找老师,去了吧,怕同托儿所搞坏了关系,不去吧,又担心孩子会因之而心灵受挫。到底去不去呢? 

  回想自己第一次记忆深刻的让人说笨,是小学二年级那年的寒假,去爆炒米花,“膨”一声之后,一小罐米变成了一大袋爆米花,爆爆米花的老头拎起袋子倒米花的时候让我“护牢锅子”,他说到第三遍我还没明白的时候,他不耐烦了,嘴里嘀咕:小姑娘这么笨。听得我脸红一阵白一阵,赶紧捧了锅子跑回家,同谁也没敢说,“爆爆米花的老头说我笨”,心里忐忑着恐惧着。那一日的惶惶至今记忆犹新。后来渐渐觉得,许多的迷惑惶恐是只有在独自吞咽中才能真正战胜的。有一位大学同学令我印象深刻,因为有一次她发电影票,几个要好的想坐在一块儿,同她去换票,换着换着她糊涂了,等着她一块儿出去的好友急了,一句“你怎么那么笨”脱口而出,不曾想,二十来岁的她,脸立刻红了,眼泪跟着落下来。把说者和周围的几个同学倒吓坏了,不知道她是从没让人说过“笨”,还是真的让人无意中戳到痛处了。大四上半学期她竟退学了,最直接的原因似乎是为了一场我们那时候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恋爱,另外与同寝室的女生们闹的不愉快也有关系。 

  其实大家心里都知道她是个不错的女孩,然而每当她遭遇了些人际上的、学业上的不顺利之后,她的母亲必定出现,反正大学里的老师同学都认识她的母亲。后来知道,她在初中高中都因为她那个无微不至的母亲而相当出名。没有老师同学会对她说一句过火的话,人们怕她的眼泪,怕她母亲出来保护她。她享受到了最细最无私的母爱,避免了许多小小的不快,也丧失了更多人性的真味。大学是住读的,母亲的羽翼不能时时呵护,周围的人和事也略微复杂。看到原来无忧无虑的女儿,变得快快不乐,那个无微不至的母亲开始跑学校,找老师。听到一声戏言般的“笨”就流泪的女儿,在能干的母亲保护了几十年之后在处事上还真的笨起来。大学里的老师没那么管事,大学里的女生经过十来年的教育,对老师的话也未必那么服贴。女儿退学那天,她母亲来帮她整理东西,管寝室的老太太对着她们母女远去的背影抹眼睛,嘴里叨叨着“可惜可惜”。 

  其实,许多事情就可惜在过多过滥过细的“爱”之下。一颗太小心呵护的心是易碎的,孩子的心未必有我们想象的那么脆弱敏感,关爱出一个玻璃心的孩子是只能到童话里去过一辈子的,生活可不是童话。有时候,天真的孩子并未意识到伤害,敏感的大人却先为他讨起公道来。 

  听到过这样一句话:怕吃苦,吃一辈子苦;不怕吃苦,吃半辈子苦。对于怕孩子吃苦的父母,有同样的道理。你呵护得了孩子一时,你可左右得了他未来的人生? 

  我最终没有去找老师,但是晚上睡觉之前我教会了儿子脱他那件毛衣。 


  摘自《儿童与健康》



(责任编辑:暖暖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