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人怎样教孩子

德国人怎样教孩子

德国人怎样教孩子


久闻德国教育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和完美的系统,但一直是道听途说,真正亲眼看到和亲身体验到活生生的德国教育是在去年的冬天。受德中友协的邀请,我们一行15人,成为德国西部的莱茵兰-法尔茨州接待的首批教育考察团。 
  以下是两个儿童教育科研工作者眼中的德国教育片断,这些片断也许能作为一个参照,帮助我们的父母和老师了解一种优秀的文化背景和传统是如何深入地渗入到教育各个环节的。 
 
  貌似随意的分组教学 
 
  我们看到的13所学校不是依着乡间的树林,就是傍着低矮的山丘,贴近自然是他们的共同特点,即使是在下课的10分钟里,孩子们都可以打开后门,冲上山坡或树林,纵情奔跑一番。 
  著名的波兰登小学就坐落在山边。走进教室,你会发现学生的桌子放得非常随意,都是倾斜的,平行的四组呈麦穗状,黑板旁边靠近窗子的地方,还斜斜地摆放着教师的办公桌。教室的墙边是高低不一的架子和柜子,但很和谐,很有家庭氛围,很温馨。 
  教室并不安静,不时会有低语和谈论声,但不吵闹,因为说话的声音显然是有意识地压低的。教师经常被靠近办公桌的那组孩子召唤,走动的有时是老师,有时是孩子,一望便知是问问题,但大家都是笑眯眯,轻声细语之后各归其位。后来有机会与老师攀谈,才知道课桌并不是随意摆放的,其中自有玄机。原来四组倾斜的桌子是分组围坐的,离办公桌最近的是低水平组,是需要更多关心和辅导的,依次是中水平组,高水平组,而这种分组围坐的课桌摆放方式,是德国小学的常规,其中渗透的是教育者设计的机智。 
 
  五颜六色的板书 
 
  波兰登小学的黑板是多层的,像一个有几重门的柜子,打开一个双页门,后边还有一个双页门,再后边才是个整块的黑板,因此教师一周的作业和板书都可以留在黑板上,不同的科目只需打开不同的门就行了。  
  黑板很有趣,黑板上的字也非常有趣,因为上面的字是五颜六色的,不是黑白鲜明的,有点像我们的黑板报,花里胡哨的。但仔细看来,板书花哨得来还是有规律的。同行的几个老师都发现了这个问题,唧唧喳喳地悄声讨论起来,校长过来解释了一番。  
  原来这也是德国很普遍的教学常规,配合个别化的教学目标。三种颜色代表三种不同水平,比如,红色代表所有学生都要完成的题目,黄色是中高水平必须完成的,绿色是高水平学生必须完成的。每个题目后边还有个括号,括号里边的不同颜色又分别代表独立完成,讨论完成等,根据这样的约定,不用解释孩子们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正是因为有类似这样的教学设计,德国的小学教室貌似无序,但却有很多内在的规则支持着有序的运作。  
 
  弹性的作业制度  
 
  当我们了解了波兰登小学的弹性作业制度的时候,我才更深的了解到教学管理如何为理念服务。  
  德国教室的多层黑板和板书的五颜六色都服务于他们的弹性作业制度。这间学校的孩子不是每天都交作业的,而是以周为单位向老师交作业。按他们的常规,每周的星期一要领取一周的作业,而在一周中学生可以自行安排自己做作业和请求老师辅导的时间,教师只在学生主动要求下提供个别辅导,而实施终点管理,周六收作业并做出反馈,及时强化和矫正。  
  这样的制度为孩子提供了自我管理的机会,在不断的循环和调整中,孩子们会合理地安排自己的时间,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学习真正变成了孩子自己的事情,中国父母非常苦恼的“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局面迎刃而解。 
  弹性作业制从机制上完成了从“要我学”向“我要学”的转变,解决了学习动力问题。而且孩子在亲身的自我管理实践中学会了自制,也积累了智慧。这种制度很值得我们的小学借鉴。 
 
  游戏化的教学规则 
 
  中国的一位老教育家曾经很诙谐地讽刺过中国的制度和行为倒挂的局面,他说“写在墙上的,是大家都不准备遵守的。” 
  在德国的很多小学教室的墙上,我们也看到许多以图象表示的行为规范,和我们不同的是,这些行为规范都是孩子们自己提出,讨论决定后画出来的。 
  由于图画炮制者不同,墙面上的画也是五花八门,形态不一,但共同特点是稚气,拙朴。而一个大家看不到的特点,那就是这些规则都来自孩子们的内心,是他们自己的约定。  
  在当地著名的诺斯塔东方小学,我们曾经就图画的意思问一个一年级的小学生,他告诉我那是不要打架的意思。就这个话题,我们询问了东方小学的校长,他是一个崇尚传统的老先生,也是一个慈父般的校长,他说各个班级的制度是由孩子讨论而定的,比如在学校不打架,不大声喧哗,同学要互相关心等等,规则定下来就请孩子们一起画出来,然后寻找出最好的挂在墙上,大家认同的下边有个“勾”,大家都不认同的图画上会有个大大的红红的“叉”。以此为据,孩子们要控制自己的行为。 
  在几年的学校生涯中,孩子们还要不断增减和调整班级的制度。这种设计不仅符合孩子道德行为形成的规律,也在孩子幼小的心灵中播下了民主、自制和重承诺的种子,为他们未来适应社会作了很好的准备。 
 
  随意进出的安静角 
 
  在德国的幼儿园、小学和中学教室里,都有一个独立的区域称为安静角。 
  幼儿园的安静角是半开放的,安全的,里面有柔软的垫子和抱枕,还有洋娃娃和公仔,3-6岁的孩子可以在里面翻跟头,也可以在里面与洋娃娃相拥,满足自己肌肤贴近的要求。 
  小学的安静角倾向于封闭,一般三面是柜子一面是布帘,里面有沙发,桌子和书籍。在上课期间,如果哪个孩子想独处,可以自行进入这个区域,老师不会干涉他,但老师会格外关注这个学生,因为他的行为暴露了他心理上的需求。 
  高年级的安静角往往是一张单独摆放的桌子,有时候桌子放在教室里,有时候则放在走廊里,想独处的学生可以离开座位坐到那个座位上。  
  我们曾经与在安静角独处的学生聊天,他们的回答是―――“只是不想坐在教室里,想一个人呆一会儿。”其他学生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这种制度让我们感到非常新鲜。这种设计至少起到帮助孩子们积极面对自己的情绪和情感的作用,同时也给老师提供了可观察的外部行为,为进一步的支持性帮助提供了可能。记得在一本关于德国大学精神的书中,提到了寂寞,作者认为德国大学的杰出成就与耐得寂寞有关系,而基础教育安静角的设计其实已经把对独处的需求合理化了。独处是精神的放飞,至少我是这样理解的。 
 
  “他说他不冷”  
 
  促成我们德国之行有很多穿针引线的人,他们当中有德国人、华裔德籍人,还有嫁给中国人的德国人。后面说的这个人就是“刘太”,她曾经留学湖南大学,获得中国语言硕士学位,应该算个中国通了。在我们参观的过程中,刘太一直作为我们一行的德语翻译陪伴着我们,同时陪伴我们的还有她的儿子刘昌明,一个10岁的小男孩。  
  刘太非常重视对昌明的中文教育,所以当听说我们这个中国团到来时,就建议昌明提早做完周作业参与我们的活动。我们是在去年11月下旬到达德国,正值德国的冬天,我们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寒风拂面会感觉到些微的刺骨。第一次见到昌明的时候他穿着一件夹外罩,脸红扑扑的,不时会缩缩脖子抵御寒冷。出于职业本能,我们非常关心地问他是不是很冷,他听懂了,然后摇头。第二天开始下雨了,湿冷湿冷的,我们都跺着脚小跑,希望感觉可以好一点,温暖一点,而昌明依然是空空的一件夹衣。看他缩紧的上身,我过去摸了一下他的手,冰冷的。恰好刘太走过,我叫住她,问她为什么不给昌明加衣服,穿这么少会冻坏的呀。刘太的回答让我们吃惊:“他说他不冷!”表情非常平和,没有丝毫的内疚。后来在卡特小学我也见到类似的情景,孩子们只穿一件薄薄的衣服在室外奔跑,兴趣盎然。我突然觉得冷的不是他们,而是我,也许我们太习惯于用自己的体验代替他人了。  
 
  圣诞节的小马  
 
  在一个特殊的小班里,10个可爱的孩子围着一位老师上泥塑课。因为圣诞节马上要来到了,老师正神采飞扬地给孩子讲耶稣在马槽里诞生的故事。桌面上摆满了各种不同造型的小马玩具,这堂课的主题就是用泥巴做一只小马。一个可爱的金发小男孩吸引了我们,他专注地摆弄着泥巴,其他孩子的嬉戏一点也干扰不了他,完全沉醉于自我世界之中。我坐在他旁边,静静地观察他的制作过程:揉、搓、拍、捏……手法熟练且很有激情。这过程显然使这个男孩快乐。半个小时过去了,小马终于做好了,小男孩笑了,得意地举起它,让我给他的小马拍照。“还有。”小男孩自言自语,又迅速地捏了一只像直升飞机般的翅膀安在小马身上。“小马又会飞了!”我不由伸出大拇指,给小男孩一个无言的赞美。 
  课后,这个班级的老师告诉我,这些孩子都是不同类型的学习障碍儿童,经过心理医生的测试作出判断后而组成这样一个需要特殊辅导的班。这些孩子并无智力问题,他们甚至是智力超常的儿童,他们专注某样他们感兴趣的东西,并表现出极大的学习兴趣与天分,但面对不感兴趣的事物,大脑便会出现一片空白,无法正常听老师讲课,德国教师称这种现象为“黑箱现象”。 
  这种教学班除了有正常教学的老师以外,还配有专门的心理辅导老师。这些孩子经过一到两个学期有效的训练后,百分之百都可以进入正常班级学习,而做圣诞小马的那个金发小男孩便是一个很有绘画天分的孩子。积极鼓励孩子天分的张扬,而又采取措施极早纠正我们称之为“偏科”的学习行为,我认为这是德国教育中人性化感人的一面。  
 
  培养精英学生的教室  
 
  我们参观的学校中维雅霍夫是唯一的一间文理中学,这是个有170年传统的私立学校,培养出很多优秀学生。维雅霍夫中学坐落在多纳斯贝格山下,校舍是典型的巴洛克风格,古典华美。 
  当我们到达高中部的时候非常吃惊,因为我们没有见到秩序井然的课堂,到处可见的是在走廊中穿行的人群,男女学生都高大成熟,两相比较,我们反倒更像是中学生。 
  参观的教室中,最让我们感兴趣的是科学实验室。教室不大,大约50平方米左右,依然是朴实得像家庭一样,温暖方便,桌面摆着很多仪器,很精致的。最吸引我的是一个关于地壳变化的模型,是用玻璃缸和砂土做出来的,可以将地壳演化的过程呈现出来,模型很精美;还有摩擦起电,凸透镜原理等,一切都很普通,像我们的学校中的物理实验室一样,买来仪器展示出来而已――如果细看教室还没有我们的教室规范呢!因为我觉得这里更像是科学家的个人实验室,实用但凌乱。 
  然而,由我的一个问题所引发的谈话让我完全改变了看法,并因自己的自大而惭愧。我的问题是―――“一个这么小的教室如何能够容纳一个班的学生上课?”回答是―――“从来没有那么多学生同时来这里上课,这个教室是为真正热爱科学并打算做真正科学研究的同学准备的,本校有很多毕业生从来都没有来过这个实验室。” 
  回答我的是科学室的辅导老师,一位科学博士。她继续介绍说,教室中的所有科学仪器都是由学生亲手制作的,学校为他们提供一切必须的材料。而在这个学校中有十几个这样的教室,其主旨是为精英学生发展个人特长和兴趣提供辅导,这样的教室包括物理、生化、数学、音乐、美术、语言和体育等多个学科,孩子的所有兴趣和特长都是被鼓励的。每周的课程中都有3个小时的自选学习时间,他们可以用这段时间培养和发展他们的特长。看到这里,我们也就很容易理解严谨的校长为什么钢琴弹得那么好,而音乐老师何以精通十几种乐器了,特长教育与常规教育原来是那么有机地结合在一起的。 
  短短的十几天时间,我们不敢说了解了德国的教育,也不敢对德国的教育做什么判断,但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我们处处看到德国教育对人的关注,也看到德国人在教育设计上的智慧。而这些――是好的教育都应该有吧? 
 
 
作者刘培英:广州市现代教育科学研究中心史方方广东美术馆培训中心教育总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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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暖暖的阳光)